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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寺院之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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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及此,洛歡歌便招了剛打好水回來的流觴進屋。

“小姐可是有什麽事讓奴婢做?”流觴擦了擦濕手,擡頭看向眉頭緊鎖的洛歡歌。

“流觴,咱們這廂房是如何安排的?”洛歡歌突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,把流觴問得一楞,下意識道:“難道不是夫人命人安排……的嗎?”

聲音越說越小,表情也由不解轉為凝重,不對!若是夫人安排,怎會將小姐一人安排在東邊廂房,而夫人和表小姐卻在西廂?這一東一西相隔雖說不至於多遠,可要是有個什麽事兒的,怕是趕不及呢!

“小姐難道是……”流觴一驚,洛歡歌豎起食指放到唇邊凝色道,“隔墻有耳。”

“小姐,是不是又有人要害小姐了?!”流觴壓低聲音神色焦急,洛歡歌安慰地看了她一眼:“想要害我,也要看看有沒有這個本事!”

流觴仍是難過:“這些人怎麽就不知道消停會兒呢!小姐這般好的人,他們硬是狠得下心來對付小姐,倒不如咱們一直就在龍淵谷裏逍遙自在,也免得小姐整日裏擔驚受怕!”

洛歡歌心頭一樂,流觴這丫頭怎麽跟曲水學上了,她哪只眼睛看到自己擔驚受怕來著?

“流觴,別想太多。”洛歡歌起身朝門外走,“在屋裏看著吧,我出去走走。”

通達寺雖說建於通達山頂,但不顯崎嶇陡峭,相反因為山頂平坦開闊,所以整個通達寺的占地並不算小。

香客所住的廂房堪堪位於通達寺的後院方位,背後就是一片幽森茂密的竹林,眼下恰逢初春,林中景致已略有蔥郁之態。

洛歡歌一路行來,所過之處全然不如前院的寬敞,反而是精致婉約為主,小徑彎彎曲曲一不小心就走岔了,她便多留了個心眼。

迎面走來一群人,看模樣家世應當很是顯貴,端看那數量不少的隨行仆從和一應俱全的出行配備。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洛歡歌也沒多大興趣打量別人,就想直接錯身而過,直到聽見一個不確定的男聲叫她。

“凝安郡主?”

回頭一看,男子勾人的桃花眼裏閃過一絲驚訝和詫異。

洛歡歌也沒想到會在這寺院內碰上阮明軒,再看看他身旁用探尋又好奇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女子,這位大概就是阮明軒的母親,尚書夫人了。

洛歡歌朝阮明軒輕點頭,隨即朝尚書夫人施了一禮:“凝安見過夫人。”

高貴婦人面上閃過滿意的神色,稍縱即逝。

本來以洛歡歌凝安郡主的身份是不必向她行禮的,但她仍是禮節周全地對待自己,僅看這份氣度就是不俗,何況……

尚書夫人劉氏戲謔地瞄了眼自家面露驚訝的兒子,這小子不是五年前就對人家小姑娘有意思了麽,現在看來,以自家兒子風流的性子能看上那時尚是幼女的洛歡歌,定是洛歡歌有過人之處,現在看來確有那麽回事。

“洛姑娘也是來上香祈福的?”劉氏明知故問,對洛歡歌舉止有度的模樣越看越是喜歡,家世身份相貌氣度都跟自家相配,不錯,不錯。

“是的。”洛歡歌有些奇怪,劉氏避開顯示身份差距的凝安郡主不喚,偏喚她洛姑娘,無端端將兩人距離拉近了許多,只是長輩既問,她不回應豈非沒有禮貌。

本以為對話到此便算完了,誰知劉氏就像問上了癮:“可是跟洛夫人一同來的,是祈求姻緣還是?”

這話就有些突兀了,洛歡歌還沒回答,一旁向來厚臉皮的阮明軒都受不住了趕緊拉過劉氏道:“娘,看凝安郡主的樣子大概還有事,咱們打過招呼就先回了吧。”

劉氏簡直恨鐵不成鋼,這混小子!平日裏對待外面那些個鶯鶯燕燕的都那麽游刃有餘,現在面對自己喜歡的姑娘竟萎縮起來,哼!看來還得她這個做娘的親自出馬!

“竟瞎說!”劉氏輕輕呵斥了阮明軒一聲,轉身對著洛歡歌又是一副慈祥溫和的樣子,“洛姑娘若是現在無事,便跟我這老婆子走走吧。”

“……”洛歡歌還能說什麽,劉氏的表情實在讓她……難以消化。

“洛姑娘,剛才咱們說到哪兒啦?”劉氏高興地跟洛歡歌搭話,一行人沿著羊腸小道緩步而行,阮明軒黑沈著一張臉跟在洛歡歌和劉氏身後。

“我今日是跟娘還有表姐一同來的,娘前些日子提到表姐快及笄了,故而來寺裏上香祈福。”洛歡歌只字不提自己,想著將元如渺拉出來轉移下註意。

劉氏眼前一亮,聲調都不自覺提高了一度:“是啊,洛姑娘也快及笄了吧。”真是太好了,瞌睡就忙著送枕頭,瞧這姑娘水靈的,她這個做娘的可得操心了,千萬別讓旁人捷足先登才是。

洛歡歌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沖動,劉氏看著她的目光就像是看著案板上的魚肉,再看身後阮明軒簡直不敢看她,到底阮明軒在他娘面前說了什麽,還是……她誤會了什麽?

洛歡歌腦子一轉,突然想到五年前的一樁事故。

莫非,就是阮明軒承段鈺所托,將自己送回侍讀府的那次?這時間跨度也太大了點!

不過不管是不是,她現在既是清楚了自己的心意,便不會再給別人誤會的信號,只是劉氏沒說破,她也不好說什麽我跟你兒子沒有任何關系的話。

當下回道:“夫人,我娘叮囑我正殿等候,這就不與夫人同行了,告辭。”

說罷,洛歡歌調轉方向,朝上香的正殿走去,劉氏還想說些什麽,衣袖被猛地扯住。

偏頭看,是他臉黑如鍋底的兒子狠命拉著自己的袖子不讓自己喚住洛歡歌。

“娘!你夠了啊!”阮明軒已經不想說什麽了,劉氏的殷勤和洛歡歌的抗拒被他看在眼裏,而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,遭了!

什麽遭了?

段鈺啊!那個看似瀟灑不羈冷心冷情對什麽事都漠不關心的冰人,他要是自家娘親對洛歡歌異常的殷勤,他就真的死定了!

想到段鈺冷冷跟自己打賭“十個老姜”……

嘔——不行了,他光用想的都快吐出來了!

“娘,快走快走!”阮明軒連連催促著劉氏回廂房休息,劉氏無法,只能嘆著氣走了。

而洛歡歌,直到背後再也看不到劉氏一行的身影,才放慢了步子閑庭信步,暗暗松了口氣,對於這種沒有惡意又異常殷勤的官家夫人,她還是不擅長應付啊……

既然說了到正殿,反正現下無事,洛歡歌便繼續方才的路朝正殿而去。

剛到殿外,眼尖的她立刻看到一個本該在廂房休整的人。

元如渺怎麽會來?

洛歡歌立刻隱到暗處,透過重重人聲發現元如渺的位置是,抽簽的地方?

她到這裏幹什麽,難道是氣惱通達沒給她解簽,所以自己來找解簽僧人了?

不會這麽簡單。

洛歡歌集中精力,努力從眾多雜音中辨認出元如渺的聲音。

“小師父,請問方才在此解簽的通達禪師現在何處?”

“阿彌陀佛,禪師行蹤不定,小僧不知。”

元如渺猶不死心:“那小師父可還記得方才禪師跟一名女子在此解簽時說了什麽。”

果然!洛歡歌唇角勾起嘲諷的笑意。

那僧人想了想,在元如渺滿懷期待的視線裏緩緩開口:“小僧記性不大好,已是記不清了。還望施主見諒。”

呵——

洛歡歌忍俊不禁,看元如渺氣得渾身顫栗的樣子,她怎麽覺得心情很好來著。看來她還真是個容易滿足的人吶!

待元如渺怒意盛盛地拂袖而去,洛歡歌才從暗處走了出來,眼中晦暗不明。

回去的時候,洛歡歌刻意在自己所在的廂房周圍轉了一圈,並沒有發現什麽奇怪之處。心中警惕不減反增,元如渺這回聰明了些,沒有被自己提前看破詭計,如今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。

天色漸漸暗了下來,吃了齋飯後幾人都早早回了廂房,一整天都未見到洛天毅,也不知他瘋到哪兒去了。

屋內,光影明滅。

燭火忽閃忽閃透著微弱的光,襯著這後院廂房多了幾絲陰森感。

元如渺看了看窗外的天色:“丹琴,找的人可靠嗎?”

其貌不揚的丫鬟面色淡然,她看也不看別處:“小姐放心,一切都在計劃中。”

元如渺捧著心:“我這心跳得不正常,也不知會不會出現意外。”

說罷,更是焦躁地起身在房間裏踱來踱去。

丹琴目不斜視:“小姐稍安勿躁,現在天色尚早,待過了三更他們才會行事,咱們計劃周密,諒她凝安郡主有天大的能耐,也是想不到的。”

也對,自從丹琴這丫頭跟著自己以來,所籌謀的事從未出過錯,雖說這次的事比以往的都兇險都艱難,但是想來也不該有什麽差錯才對。

“也罷,先等等看吧。”

西廂尚且如是,東廂這邊的洛歡歌卻是等得不耐。

隨著天色漸晚,朦朧的月被隱在厚厚的雲層中,正響應了那句“月黑風高殺人夜”。

曲水小聲問:“小姐,是不是你想多了啊?都這麽晚了。”

流觴制止道:“別胡說,小姐自有小姐的用意,咱們只管提高警惕等著便是。”

曲水哦了一聲,絮叨著:“這會兒子怕是夫人那邊的瑩兒姐姐她們都睡熟了吧。”

流觴瞪了她一眼,洛歡歌卻突然從凳子上站起身來,反問道:“曲水!你方才說什麽?!”

曲水被洛歡歌的急迫嚇了一跳,反射性重覆道:“奴婢說,瑩兒姐姐她們……都睡熟了……”

洛歡歌眸中寒意森森,她知道哪裏不對勁了!但願不是她想的那樣,但願還來得及!

“流觴曲水,你們在屋裏等著。若是有人闖進來,全都給我打包了,若是你們不敵自管先逃,他們的目標不是你們,知道嗎!”洛歡歌厲聲道,流觴曲水也知情況緊急連聲應是,洛歡歌沒了後顧之憂,直接從另一邊的窗戶翻了出去!

竹林中時而傳出幾聲蟲鳴鳥叫,洛歡歌充耳不聞以最快的速度飛躍到西廂,視線所及是幾名黑衣人守在一間廂房門口。

洛歡歌目眥欲裂!

那是許氏的房間!

瞳孔放大,眼眶幾乎充血,元——如——渺!你要是敢殺害她!

現在這種時候擔心的再不是會不會暴露,洛歡歌一看便看到後窗並未關嚴,再不耽擱直接從後窗跳入!

習慣了黑暗的雙眼乍一見滿室的光亮,剎那間難以適應,感受到有人靠近,洛歡歌下意識格檔!

“噓——”熟悉而磁性的男聲讓她伸到一半的手僵硬在原地,那近在咫尺的身體透著溫熱,仿佛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。

“你怎麽會——”終於適應了室內的光線,洛歡歌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眉眼帶笑的男人。

“小師妹,”男人連眉梢都透著數不盡的柔情,“別來無恙。”

聽到段鈺的聲音,洛歡歌驀然回神,趕緊走到許氏床邊,卻見她雙目緊閉,睡得正香。

淡淡呼出一口濁氣,洛歡歌這才看到墻腳五花大綁的黑衣人。

段鈺走近她:“這人你想怎麽處置。”

洛歡歌後牙槽磨得咯吱響,聲音像是從嗓子裏硬擠出來的:“閹了,扔到男倌館,不折磨上三個月,絕不會讓他這麽輕易死。”

段鈺與那墻腳被縛住嘴的黑衣人同是渾身一震!

下面某個部位像是也聽到了洛歡歌毫不留情的狠話,突然就不舒服起來。

段鈺頗為無奈,他這個小師妹啊,折磨人的法子也不知從哪裏學來的,想到那黑衣人接下來的下場,他倒是覺得不如直接死了幹脆。

“對了,門外的是你的人。”洛歡歌肯定道。

段鈺目露欣賞:“不錯,本來不是的,不過想到這屋裏的人可能是未來……所以就直接處理了,換成我的人。”段鈺本想直接說“未來岳母”,又怕來的太陡洛歡歌接受不了,便只能含糊帶過。

“呵,怕是元如渺還以為外面那些人是她的人罷。”洛歡歌冷笑。

今夜虧了段鈺,否則現在許氏說不定已經遭了毒手。此事過後,她定會好好感謝於他。

只是當下……

元如渺,你算計我便罷了,娘親對你真誠以待,你竟算計到她的頭上,既然你不折手段,好!那就別不怪我不給你留活路,死,沒那麽便宜,我要的,是你生不如死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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